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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少爷!”

男孩身后传来了女佣法娜焦急的呼喊。

望着眼前这个向自己飞奔过来的可爱孩子,乔森再也无法维持他冷漠的形象,甚至有些微微动容。

作为御林铁卫军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团长,高傲的阿特兰纳早已看惯了生死。无数的人在他眼前死去,伪善者,替罪羊,墙头草,装疯卖傻的蠢货,甚至是无辜的平民。无论他们身份的高低贵贱,在他看来,人头落地的那一瞬间,画面却都是如此的相似。

但是,眼前这个可爱的男孩却不同,只有在他的面前,乔森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到男孩活泼的身影,乔森感到怅然若失。“多么希望你还在这里,你看见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他看上去是多么像你啊!”乔森在心中感叹道。

阿特兰纳舒展开他宽大的臂弯,快步向男孩迎了过去,并将他搂在怀里,纯然忘记了自己还留着小胡子,狠狠地亲了一口男孩的脸颊道:“hey!基辛格斯,我的大小伙儿!”乔森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地上揉着他圆圆的小脑袋,快乐的像个孩子。

“爸爸,抱我起来!我要举高高!”基辛格斯仰着小脸,在乔森面前蹦蹦跳跳地说。

乔森大笑着说:“哈哈哈六岁的男孩儿爱举高!告诉我,我不在的这半个月,你偷偷溜出去疯玩了吗?”

“当然了!我不仅为艾力克镇除掉了五只讨人厌的大田鼠,还用火把为盖瑞家赶走了偷羊的恶狼呢!”基辛格斯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赫赫战功”一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得意地望向乔森。

乔森板着脸,做出一副要大发雷霆的样子。就在基辛格斯在心里暗叫不妙的时候,他忽然喜笑颜开道:“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儿子!六岁便有勇气独自面对孤狼!来,我抱你起来!”乔森说着便托着他的腋窝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

男孩被乔森的大手弄的痒痒的,一边大喊一边咯咯的笑着。碧蓝色的天空下,一对父子就这样快乐的转着圈。女神西娅的雕像在温暖的阳光下静静矗立,乔森突然觉得,基辛格斯就是他的太阳,为他黑白色的世界带来鲜艳的色彩,融化着他冷硬如冰的内心。

如果可以的话,乔森甚至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要去承受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当然,他知道现实有多么残酷,多么不近人情。

“出去玩吧,记得不要惹麻烦。”乔森溺爱地说。

“好的,爸爸!”基辛格斯的眼睛亮了起来,原本他以为乔森会限制他的外出,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午安,阿特兰纳先生。”法娜向乔森微微鞠了一躬打招呼道。

“午安,法娜小姐。”乔森很有礼貌地回礼。

“对了,老管家胡恩去哪了?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他出来迎接?”乔森收起笑容,变回了冷冰冰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个......”

“你不知道?”

“不...其实是因为胡恩的儿子。”法娜艰难地说。

“他儿子发生了什么事吗?”乔森眉头微皱。

“是的,他...他的儿子在酒馆惹了些麻烦,现在...em...我是说他现在已经被卫兵抓起来了。”法娜仿佛是在说着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样,吞吞吐吐的。

“这就是他没有出现的原因?”乔森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怒意。

“可是他告诉我您要到后天才能抵达南境,所以......”法娜说不下去了,她耳根微微发红,看得出来她因为说错话而感到很尴尬。

“这家伙一定是上了年纪,脑子也不灵光了。难道他不知道只要报出我的名号,南境就没人敢碰他儿子一根毫毛吗?愚蠢的家伙。”乔森心中不屑道。他可懒的去管胡恩那些破事儿,更何况胡恩这个笨蛋这次还给人留下了话柄。一想到这儿,乔森就气不打一处来。“哼,活该被抓!”他愤愤地想着。

“你退下吧,哦对了,半个月没有尝到你的手艺,我很是想念你做的帕拉托斯高原风味的浓汤。”乔森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尴尬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乐意效劳!”听到阿特兰纳先生有意无意地夸奖她的厨艺,法娜如释重负般笑了笑。她再次向乔森微微鞠躬后,便转身向宅邸内走去。

面对着这位魁梧的南境守护者,法娜一向很懂得把握分寸,她可不想被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她的职责是为这对父子打理好生活,仅此而已。

南境,一片富饶的土地,也是一片不安分的土地。皇室的领土,绿岭城便建造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而南境以南,那片荒芜的沙漠中,棕色与黑色皮肤的尖耳盗贼更是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这也是为什么皇室不直接管理南境的原因。

而至于阿特兰纳,弗里德曼先帝和妓女的私生子。现任弗里德曼大帝同父异母的哥哥便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这也使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得以掌控了南境边境大部分的领土,也是绿岭帝国四大领地中最大最富饶的土地。

罗恩回到了阿特兰纳宅邸外的马厩。他照着记忆中那些贵族骑士的样子轻抚着马儿柔顺的鬃毛,一边轻车熟路地为它们卸下连接在马车上的缰绳。

“好了伙计!”他轻拍了一下马背,并走向了那堆堆在马厩旁的上好干草。罗恩使劲抱起了一堆,蹲下身子放在了两匹大马面前的粗石质饲料盆里。“给你们吃好点,之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都得看你们呐!”他双手趴在马厩围栏上,仿佛像一个朋友一样和马儿交谈。

日渐西沉,罗恩安置好了马儿,回到了他的小木屋,这间屋子属于阿特兰纳·乔森,是他专门为他的马车夫准备的。罗恩弯下腰从抽屉中取出了打火石和铁条。门外晚风渐起,他再次出门取了些干燥的柴火丢进了石质的壁炉内,并将易燃的干草铺在柴火下面。他算准角度,将铁条和打火石对准壁炉内的干草,用力一抽,火星子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他不依不饶地用铁条抽打着。终于,底下的干草开始阵阵冒烟,“终于着了!”他心中一喜,赶紧趴下身子对着冒烟处吹气,火势开始慢慢旺了起来,干燥的木柴在高温的炙烤下发出了噼啪作响的声音。

罗恩坐在火炉旁,脑中回想着阿特兰纳先生明天需要他做的事情。“北境 灰鬃城 荆棘酒馆 寻找一个右手只有三根手指的男人......又是一段漫长的旅途啊。”罗恩心里默默地想着。他摸索着从床底翻出了那个被乔森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虽然他让我找到那个人后把包裹打开给那个男人看,但是他没有说现在不能打开之类的话。也就是说就算我现在打开看看也没关系吧?”罗恩心里想着,手上已经开始了动作。借着火光,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盒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快,我们最好在月亮还没出现之前到达那里!”基辛格斯焦急的对着身后的女孩说道。

“我...我真的跑不动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艾米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地望着他道。

这个女孩名叫艾米,无父无母,一个人在艾力克镇靠着卖花艰难度日。镇上的居民看她可怜,时不时会往她那漂亮的花篮子里悄悄塞几个面包。等艾米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所以,每当艾米团坐在背阴的墙角边独自一人啃着好心人给她的面包时,她都会抑制不住的掉下眼泪。因为这些人的善意使她体会到了一丝温暖,一丝模糊的对父母的遥远记忆。

而这两个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孩子,此刻却成为了要好的朋友。事情还得从基辛格斯来到艾力克镇后说起。

“先生,买花吗?”艾米不厌其烦地说出了那句已经说了不下万次的话语。然而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照顾她的生意,就像现在这位穿着黑色礼服的绅士一样。很多时候这些衣着看似光鲜亮丽的家伙反而更加吝啬口袋里的铜币。

“我能从你这儿买些花吗?”一个声音突兀地从艾米身后响起。

艾米微微一愣,因为很少有人会主动问她买花。“当然可以,先生。”艾米转过身道。随即又是一愣,因为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

“你总是一个人在这里卖花吗?”男孩继续问道。

“是的,em...”艾米因为惊讶,一时竟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叫我格斯就好啦!”男孩用食指搓着鼻尖笑道。

“你和我很像!”基辛格斯再次开口道。“我的父亲经常不在家,所以我也经常是一个人。所以我们为什么不成为朋友呢?”他很诚恳地望向眼前的女孩。

“我当然乐意,我叫艾米!”艾米双手提着漂亮的花篮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为了我们的友谊,我想送你一个礼物!”基辛格斯神神秘秘道。“跟我来,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暮色笼罩,两个孩童在黄昏的街道上一前一后的快步前行。

艾米看到了天堂,她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明月尚在地平线下躲着猫猫,太阳也已在西边沉沉睡去。此时原本应该是世界最昏暗的时刻。然而,艾米的双眸中却闪起了点点星辉。蓝色、绿色、金色和橙色的无数细小光点漂浮在夜幕下翩翩起舞。它们点缀了夜空,也照亮了孩子脚下的土地。

艾米怔怔地望着眼前这片被各色昆虫所点亮的花海,久久的说不出话来。浓郁的花香使她的身心得到了放松,这让艾米甚至有了想直接躺倒在她脚下松软的青草地上睡上一觉的冲动。

“虽然这里离艾力克镇只有两公里不到,但是这个地方只有我才知道。”基辛格斯得意地笑道。

“谢谢你能带我来!这里简直就像是是天堂!”艾米激动地说道。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啦!当然,如果你能将这些美丽的虫儿也卖给别人,我想以后他们一定会很乐意从你这里买花哦!”基辛格斯笑着说道。

艾米鼻子一酸,从前受到的委屈和艰辛全部化为了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半个月后,阿特兰纳宅邸迎来了一位新的住户。她的个子并不算高,却有着一张美艳的脸蛋。一双杏眸仿佛能摄人魂魄,眼波流转。一袭淡蓝色的花领长裙使她看上去端庄而典雅。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脑袋两侧尖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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